#艺术#苏州有座寒山寺,寺因唐诗而闻名。此唐诗即张继《枫桥夜泊》后两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这两句诗让寒山寺声名大噪。
然而,寒山寺原本不叫寒山寺,那么,这座名寺原来叫什么名字呢?为什么要改名呢?要说清这件事,咱们先从和合二仙的传说讲起。
和合二仙,为传统艺术中的常见形象,寓意和美幸福、团结和睦。其原形是唐代高僧寒山、拾得,大约生活在唐武则天至唐宪宗时期(一说为唐贞观年间)。寒山为天台人,姓氏无考,隐居在浙江天台山寒岩,后人尊称“寒山子”,在他人眼里,此人言语怪异,行为疯癫。拾得,原是孤儿,被国清寺高僧丰干在赤诚山道旁拾得收养,故名拾得。寒山和拾得关系不错,常来国清寺看望拾得,两人“终日晤晤,潜听者都不解。”意思是说,两人整天叽叽咕咕聊个不停,有人悄悄去听,结果好尴尬,不知道这二位在说啥。
在年画里,和合二仙一个手持荷花,一个手捧圆盒,这是二仙的经典形象,其来源说法不一。
和合二仙苏州桃花坞年代有个民间传说讲,越州的汪氏带女儿芙蓉来寺进香,不料进香完毕,汪氏一病不起。临终前,汪氏将女儿托付给了寒山、拾得二人,并希望他们其中一人能与芙蓉结为连理。
拾得与芙蓉年龄相仿,不禁暗生情愫,寒山得知后断然远走,以为成全。拾得得知事情原委后立刻动身去找寒山。有一天他找到苏州,听说在姑苏城外枫桥的“妙利普明塔院”,新来了一个衣着破烂、疯疯癫癫的和尚。拾得知道这和尚必是寒山,立即前往。他看到荷塘里有许多盛开的荷花,就伸手摘了一朵,捧在手里走进寺院。寒山听说拾得千里迢迢而来,想必腹中饥饿,急忙从房中捧出一只盛着素饼的竹编食盒。二人相见,寒山送盒,拾得献荷,从此传为佳话。
为啥?
因为,荷谐音“和”,“盒”谐音“合”,二字放在一起,寓意美好、欢聚。
大概是寒山拾得的上述经典形象令人印象深刻,所以人们就把捧荷的拾得称为“和”,把捧盒的寒山称为“合”。寒山后来在“妙利普明塔院”圆寂,为纪念他,后人将妙利普明塔院改名为寒山寺。至今,寒山寺的寒拾殿内,还有寒山、拾得的塑像。
寒山、拾得是一对挚友,二人性格相投、不拘小节,常有警句妙语出口,发人深省。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如下的对话:
“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这段名言见于《古尊宿语录》,极受后人推重。
寒山、拾得既是僧人,为何以具有道家和民间信仰色彩浓厚的“和合二仙”著称呢?原来,明清年间,儒释道均推崇寒山、拾得,佛家称他们是“和合佛”,而道家称他们为“和合二仙”。道家源于本土,和民间信仰有很多相似之处,而民间信仰诸神的影响又很广泛,所以老百姓更多以“和合二仙”称呼寒山、拾得。
清雍正十一年(),雍正皇帝勅封寒山为“妙觉普度和圣寒山大士”,拾得为“圆觉慈度合圣拾得大士”。所以,和合二仙又称“和合二圣”。
清乾隆年间的姑苏版年画“和合二仙”,二位蓬头散发,与其绘画形象较为吻合。
和合二仙清乾隆姑苏版年画比如现藏美国耶鲁大学美术馆的《寒山拾得图》,是宋代早期仿李公麟风格的白描画,传为目前存世作品中最早的寒山拾得图之一。在这幅寒山拾得图的画面中,寒山持杖前立,拾得躲在寒山身后,含笑注视右前方。两人面相憨厚,神态逼真。
寒山拾得图宋李公麟(传)到了宋末元初,颜辉所绘《寒山拾得图》(日本东京博物馆藏)中,寒山躬身作揖,拾得拄扫帚而立,二人皆张口大笑。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罗聘,其所作《寒山拾得图》(现藏美国纳尔逊─艾金斯美术馆)是罗氏人物画中的佳作,图中寒山右手指地,谈笔风生;拾得袒胸露腹,欢愉静听,两人披头散发,憨态可掬。
寒山拾得图清罗聘绘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画作中的寒山、拾得没有拿着标志性的道具:荷花和圆盒。但是在年画中,二仙分别持有荷花和圆盒,这应该是来自民间传说的影响。
我们看到,无论是民间年画还是上述绘画,寒山、拾得的形象均为蓬头笑面,可见民间也好,文人也罢,对两人的邋遢相比较认可,什么原因呢?其实,这个形象受到了前任和合之神张万回的影响。
寒山拾得图清罗聘原绘拓片据《开天传信记》记载,张万回是唐代阌乡(今河南省灵宝县境内)人,生来智商不太够用,疯疯癫癫的,父母都不太喜欢他。张万回的一个哥哥在安西当兵,和家里常年不通音信,父母以为他已经死了,日夜以泪洗面。有一天,张万回忽然自告奋勇去探望哥哥,早晨置装出发,晚上就回来了,还带来了哥哥的亲笔信。阌乡、安西相隔万里,张万回当天一个来回,堪称唐代神行太保,所以人们称他为张万回,民间尊称万回哥哥。
明代,田汝成在《西湖游览志馀》中记载:“宋时,杭城以腊月祀万回哥哥,其像蓬头笑面……云是和合之神。”寒山、拾得二人虽为异姓,但注重友谊,是和睦团圆的榜样。咱们中国人重视家庭,家庭多由来自异姓的男女结合而成,用和合二仙祝福新人,代表着二姓好合,家庭团圆和睦。和合之神万回哥哥是哥儿一个,不太够用。所以清翟灏在《通俗编》卷十九中谈到以寒山、拾得取代张万回的理由时云:“今和合以二神并祀,而万回仅一人,不可以当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