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花饼、花茶、芙蓉鸡片、荷花栗子……鲜花入菜,成为一道道美味佳肴,在中国历史上由来已久。
华夏民族膳食结构向来素食为主,人们在取食植物根、茎、叶和果实的同时,也对花展开了研究,在饮食中逐步的推广和食用。那么几千年来中华民族是怎么样把鲜花搬上餐桌的呢?
中国古代食花的发展状况
先秦时期,花朵是被当做蔬菜食用的。商朝著名大臣伊尹在列举天下美味的时候就把寿木和具区两种植物的花朵认定为“菜之美者”与“玄木之叶”“阳华之芸等食材相提并论。
而这种以花为菜的传统一直延续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大诗人屈原的诗中就有许多关于把花作出菜的描述,如《惜诵》中所描写的“捣木兰以矫蕙兮,槃申椒以为粮”,也就是”把木兰捣碎然后再拌上蕙草,舂细申椒把它拿来做粮食。
屈原不仅以花为菜,他还会自己种植以供食用,在《离骚》中,他有描写到“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可见屈原对于食用花朵的喜爱,同时也反应出当时贵族的饮食习惯。
进入到汉代,人们食花的性质随着社会发展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了,从最开始的充饥功能转移到花朵食材的其他附加价值上。
比如在特定节日的特殊含义与寄托,《西京杂记》中记载道,汉朝宫内有“九月,佩茱萸,食蓬饵,饮菊花酒”的风俗。那么这种风俗最终就发展成了九月九日重阳节的专有风俗了,而此时的茱萸、菊花也被赋予了节日特有的特定含义了。
再有花的用药价值在此时也逐渐被发现,成书于秦汉时期的《神农本草经》中就记载有关于芍药、牡丹等许多花朵的药用价值,在书中有写道“菊花轻身耐老,百合补脾益气……”
花朵的药用特殊功效在今日的科学研究中已经得到证明,而古人也通过长年累月的实验也渐渐地找到了其中的奥妙。
但是到了东汉末年,政局险恶、生命短促、人生无常的深沉悲哀之感在社会中渐渐的弥漫开来。花朵的的作用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它逐渐成为了人们精神上的寄托和依靠。
道教的道士和神仙方士在这个动乱时代很是受欢迎,在他们的鼓吹之下,更多人地相信能够通过服食仙丹可以逃避现实的苦难,登仙界。
加上诸如彭祖常食桂芝得寿八百,文宾服菊花、地肤、桑上寄生、松子而长生不老的传说,食用花朵在此时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要羽化成仙的必备之物了。
进入到魏晋南北朝之后,朝野上下都开始有意识、有目的地食用花朵了。菊花在此时已经被认为有“服之者长生,食之者通神”的神奇功效了。
连魏文帝也相信了菊花这种神奇的功效了,他在重九向钟繇赠送菊花,“以助彭祖之术”。帝王都如此追捧,那么采花、炼花、食花在魏晋名士之中的火热程度就不用多言,那些花儿简直成了灵丹妙药,有起死回生之效了。
如此,那些平平无奇的花朵身价也扶摇直上,甚至成为了帝王赏赐臣子、表示恩典的礼物。晋武帝时,交州进贡了一筐豆蔻花,此花被认定为“花食之破气、消痰、进酒增倍”的功效,所以晋武帝把它当做恩典赏赐给了近臣。
进入到隋唐,中国古代社会迎来了一个黄金时代,动乱已经过去了,民不聊生已经结束了,大唐盛世使大多数人感到安全和幸福,精神上更是追求现实的享受而非那些羽化登仙和来世极乐。所以对花朵的食用有了更多的生活化、世俗化的气息。
在宫廷之中,帝王也是会把鲜花或者是花制品赏给自己宠信的臣子,但是此时的花朵更多是作为高贵、美味的食物进行赏赐,而非魏晋时期修仙炼丹之物。
如武则天曾在花朝日游园,令宫女采遍白花,和米捣碎,蒸成“百花糕”,以赐从臣。唐宪宗曾采凤李花,酿制换骨醪,赏赐给平淮有功的晋国公。
唐宫中食花的风尚传到了民间,引得百姓争相效仿,如在初春寒食节正是杨花飘飞的时候,百姓会把杨花收集起来,用来煮粥;在夏天荷花盛开的时候,会捣莲花制碧芳酒,用来消暑;
在秋天重阳节用菊花制成菊花酒……而且此时食花还成为了一种艺术,“杨恂遇花时,就花下取蕊,粘缀于妇人衣上,微用蜜蜡,兼接花浸酒,以快一时之意。”(《格致镜原》)餐花在食用的基础上还带有了一种审美的意蕴了。
到了宋代,士大夫最为恰意的时代,文人的得意,为此时的饮食更是增添了一股文化气息,而中国古人食花在此时也是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了。
宋人在享受美食的同时还有意识的把与花的菜谱相关的制作手法和工艺进行收集和整理。
如祝穆撰写的《方舆纪胜》中记录了石榴花酒的简易制作方法;庞元英撰写的《文昌杂录》,书中比较了酴酿溃酒和以模植花悬酒两种花酿;
而林洪所编纂的《山家清供》可谓集宋前花馔之大成,梅粥、松黄饼、芙蓉花与豆腐同煮制成雪霞羹……可谓花朵的食谱大全,这些文人在撰写的时候附庸风雅,使得这些充满人间烟花的食谱带有了文人的文雅气息。
明清以降,对于花朵的食用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进一步精益求精。从田间野花野草到名贵的花木无不被采入到食品之中,就像《五杂俎》中所写的“凡花之奇香者皆可点汤”。
这种不拘泥于花的品种,把四时之花,用于四时的饭菜之中,使得明清人的餐桌一年四季都芳旨盈席。
花朵是如何入菜的
不同朝代的人对于食花有着不同的理解,有着不同的内涵在里面,把花朵制成食物,它到底是如何成为人们饭桌之上的美食呢?
1.鲜花菜肴
把花朵直接作为食材之一,与其他的食材一起加工,成为一道道可口的佳肴。比如至今还为我们所熟悉的北京的“芙蓉鸡片”、上海的“荷花栗子”、广东的“菊花凤骨”山东的“桂花丸子”……
这些菜品都有着自己一段悠久的历史传奇,时至今日已经成为了一个地方的饮食名片,也成为了一家家餐馆的招牌菜。除了与其他食材一起烹饪成佳肴,鲜花也能进入到主食的队伍之中——花粥。
花粥的花有着更高的要求,需要选那种刚开的花,花瓣要新鲜,不能打蔫的,若无鲜花则选用干花,处理好的花,与米慢慢地煲,细细地品用。清代的章穆所写的《饮食辩录》就有关于桂花薏苡米粥的做法进行记载了。而时至今日花粥也成了人民养身品之一了。
这些鲜花基本都是清洗干净就可以放入锅中烹煮,无需太大加工,但是有一些鲜花菜肴就要对花朵进行较大的加工了。
如鲜花饼、槐花包子、核桃花包子等。其中鲜花饼以云南的最为有名,并且成为乾隆皇帝钦点的祭品,《燕京岁时录》有载“以后祭神点心用玫瑰花饼不必再奏请即可”。
2.鲜花佐菜
上文提到的主要是鲜花为主要材料制成的菜肴,而鲜花不仅能当主角而能当配角。为自古以来中国人的食谱上增添一抹绚丽的色彩。
鲜花饮品是花朵作为佐菜的形式之一。花酒就是鲜花变成饮品的一种方式。如前文所提到在九与九日重阳节喝的菊花酒。
菊花酒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代,《西京杂记》中有明确地记载道,“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为酿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随着时代发展,人们在酿制菊花酒的时候还会加入其他药品,调和味道,
使菊花酒更加的美味和更具有药用价值。除了酒之外,花茶也是鲜花常见的饮品,如菊花茶、玫瑰花茶、茉莉花茶……花茶的萌芽可以追溯到宋朝,宋朝上贡的绿茶已经龙脑香。
而真正的花茶始于明朝,明朝制茶工艺的进步,木玫瑰、蔷薇、栀子、木香、梅花等皆可入茶,到了清朝花茶工艺进一步成熟,今日的花茶已经飞入寻常百姓家,成为普通百姓的饮品之一。
除了饮品,鲜花还可制成酱料,以佐菜肴,如韭菜花酱。它是羊肉的绝佳搭配,大受北方游牧民族的追捧,但在全国各地都可见其踪影且历史悠久。唐代诗人杜甫就写有“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杰作。
所以,中国人食花有明确记载的历史已经可达几千年,在这漫长历史中,中国人用自己的智慧把鲜花演变成为一道道美食,也寄托着自己独特的情感。
参考文献
1《中国古代餐花行为及其文学书写研究》
2《食花文化与鲜花资源开发利用》